一位男二號的圓滿結局。

當陳奕迅被成爲末世歌王,當叱吒流行樂壇頒獎禮越來越少人看,找到新的悅耳的粵語歌到底有多難?也許曾經的我,沒有辦法意料,這個人的歌會塞滿我的新粵語歌單。

他是麥浚龍。



這個名字對你是否很陌生,或者出人意表?他剛出道的時候,業內有人斷言,他不具備做歌手的任何條件。演了幾部挺cult的電影,唱了一些歌,他在別人眼裏,仍然是一個黃毛小子,不溫不火的。除此之外,大概就是家裏是擁有四家上市公司的那種有錢。

娛樂圈對於富二代,就是這樣看上去包容,實際上殘酷:給了你一個光芒四射的入口,裏面卻滿是扎人的刀片。

那時的香港男偶像,陳奕迅還是那個好好唱歌的男同學,不懂聲嘶力竭地唱浮誇;珠玉在前的謝霆鋒,是那個一言不合就揍記者的朋克小夥;同期出道的,是俊美得橫空出世的陳冠希,和到現在仍痞裏痞氣的余文樂。那麼多光芒四射主角光環的男一號,也難怪麥浚龍在噓聲中成長。甚至樂壇某大佬指名道姓地罵:連麥浚龍這個人,竟然也能當歌手。

但人家就是當了,而且,還當得有聲有色的。

做流行音樂講的是商業價值,是一個流水線作業,包裝至上,並有產品週期的產業結構。很幸運,他就是傳說中的“太子黨”。有的太子黨一擲千金,揮霍資源,我們說,這些人不爭氣。但也有像麥浚龍這樣,砸錢砸得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太子黨。



當然不是那種一眼望穿的鋪排和奢侈。他有別的音樂人沒有的財力優勢,纔可以好幾年時間磨一張專輯。脫離出道的唱片公司,他和胞兄成立製作公司Silly Thing後更大膽探索,每一張專輯都以概念先行。林夕,黃偉文,周耀輝香港三大詞人,都可以不再考慮是否賣座,而回歸了本真,純是爲了寫而寫,用了不少精華供他實驗。都不是那些流於俗套的小情小愛——這些字詞,都是別的歌手不敢用,甚至不敢駕馭的。林夕給了他最“禪”的,周耀輝給了他最“冷”的,黃偉文給了他最“毒辣”的。

《弱水三千》是我2016年循環播放最多的一首歌,而我最喜歡的並不是兩年前成爲iTunes排行榜奇蹟的“羅生門”三部曲,而是2008年的專輯《Words of Silence》。我跟謝小姐說,很久沒聽到一張粵語專輯,每一首都是精品。



《借火》是主打曲,是一首關於吸菸的歌。令人想起香港逼仄的小巷,有很多像春嬌和志明這樣的路人男女因爲借火相識。歌裏的故事也是。因爲機緣巧合的幾分鐘借火,是一個男人對路過的煙友傾心的淒冷故事。

很多人猜測“羅生門”三部曲那一個單相思女主十年的悲情故事,是他和嬌的映射。而這張專輯中,《吃鯨魚的人》纔是他的獨白——



“誰知我身如大島,心卻很細心。”

史詩級的YZM後扛住家族反對,讓嬌逃至淺水灣豪宅迴避。牽涉女星有人被退婚,有人婚姻紅燈,唯獨這一對令媒體鬆口:“患難見真情”——那時,他是不被認可的黃毛小子,她是瞬間隕落的少女偶像——很涼薄,很匹配。


《破事兒》劇照

很多人認爲他們差一點就可以一輩子。對,最壞的事情都經歷過了,未來還能有多壞呢?抵不住嬌是美人,亦是傻女。一年後深居簡出的嬌接受《志雲飯局》訪談,紅眼坦言“最愛還是陳冠希”,這無疑是壓垮她和麥關係的一根稻草。他們分開了——“你推說,你是凡人,犧牲我是求生的本能”。這是《吃鯨魚的人》這首歌中的最後一句。

後來他沒有說過嬌的一句不是。直到很多年後,嬌分享了《念念不忘》的歌詞。這似乎又是給男二號最後的一點眷顧。



“不爭“,似乎是所有男二號的共通點。但是,鬆弛而堅定地追求自己相信的東西——我幾乎沒有辦法想象一個更好的狀態——當然存在更好的,他不緊不慢地,卻收到了所有業內人士的認可和接納。從那個不被看好的太子黨新人,到被認爲扛起復興港樂大旗的音樂人,實在太勵志,而這是無心插柳的勵志,看上去更錦上添花。

某一年的叱吒樂壇他拿了獎,泣不成聲。有人說,一個出道這麼久的人,拿獎還哭得那麼慘。

麥浚龍的音樂路程仿如一支雪茄的成長過程。收藏雪茄不是叫收藏,而是叫“養”,剛出廠時如青澀的小孩,即使你把它壓扁了,它也能迅速地恢復原狀,經歷年代滋養,終於散發出令人懷念的餘香。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我想他做到了。我愛這種獨一無二的靜,一種不屬於主角光環的“靜”。



作者:潘大幻滅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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