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了!明天依然來臨——舌頭樂隊復出專訪

採訪/陳鬱


這是關於舌頭樂隊最詳細的一次訪談,其中你可以瞭解到:
◆舌頭樂隊的第一任主唱蘭州人柳遇午的傳奇事蹟
◆舌頭樂隊當年的組建細節
◆舌頭樂隊早期作品的創作過程
◆舌頭樂隊重組的機緣
◆新專輯《時代的寵物》和新作品《中國搖滾教父》名字的來歷
◆新任鼓手文烽的經歷
◆郭大綱與吳吞原來是親生兄弟

一、採訪【吳吞】


如果要問“時代的寵物”具體指什麼?那僅僅是一個象徵,他可以代表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當然也包括我自己。他沒有價值沒有意義,但也可以什麼都有,那要取決於你怎麼去看,怎麼去想,怎麼去做。——吳吞


吳吞
舌頭樂隊主唱。
1997年加入舌頭樂隊至今。
2008年發表個人詩集《走馬觀花集》。
2012年發表個人詩集《沒有失去人性前的報告》。

陳鬱:在舌頭樂隊的微博上看到樂隊今年將發表新專輯《時代的寵物》,請問“時代的寵物”具體指的是什麼?
吳吞:從1997年到2012年我一直生活在北京,從當年的樹村霍營到現在的宋莊,我一直沒有給自己一個具體的定位。2005年有一次在“無名高地”看趙已然演出,他在舞臺上說自己就是一個寵物,我當時心裏一顫,之後的那幾天,我就一直在想:我們父母生活的那個年代,和我們的現在到底有什麼區別,我們真的發生轉變了嗎?從文化大革命到現在所謂的網絡時代,我們在其中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然後那個期間我就開始注意身邊的人,無論是熟人還是陌生人,我發現尤其是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你很難碰到幾個真正開心的。說真的,那些所謂的被人們圈養的寵物們倒是看起來比人們要開心得多。又過了一段時間,我不想再去思考這樣的問題,我覺得我的思維永遠也跟不上這個時代的腳步。如果要問“時代的寵物”具體指什麼?那僅僅是一個象徵,他可以代表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當然也包括我自己。他沒有價值沒有意義,但也可以什麼都有,那要取決於你怎麼去看,怎麼去想,怎麼去做。

陳鬱:“反抗,憤怒”是當年地下搖滾大潮中的主流主題,搖滾樂發展到現在,年輕一輩的樂隊更追求的是自身的個性,但是卻越來越面貌趨同,比如一樣的選擇英文歌詞,一樣的風格潮流,其中似乎缺乏一種內在力量和屬於自身的音樂狀態,您如何看待這個現象?
吳吞:這些“口號”和“標語”很容易被誤解爲“時尚”的一部分。每一個時代,每一個時期都不缺乏它能被只有所謂的“時尚”的這種氣息所能塑造。那要取決於它是被人爲的,刻意的,生硬的製造出來,還是真正的經歷像一顆種子成長爲一棵大樹的那樣的過程。正如“時尚”自身一樣,它本身也正是這個時代,這個世界所缺失的或正在缺失的那一部分,它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用多餘的過剩的精力呈現在每一個人面前。就像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有這麼高超的科技,這麼豐厚的物質,可是還有人爲了生存的一點點東西在掙扎,而還有的人爲了更多的過分的需求在強取豪奪。在這樣的現實面前,這些“口號”和我們所標榜的所謂的“憤怒”,包括搖滾樂本身時髦的那一部分,都顯得更加無奈,也更暴力,也更冰冷,但是它們都在同一個世界裏共存着。

陳鬱:新專輯中有一首歌曲《中國搖滾教父》我感覺將會在搖滾圈引起不小的爭議,請問《中國搖滾教父》所表達的核心思想是什麼?
吳吞:這個名字很有張力,它更適合當一首搖滾歌曲的名字,它是矛盾與荒謬的一個玩笑。當這個社會主動去界定了某一個人或某一個事件,那這個人或這個事件就與它本身沒有什麼關係了。然後大多數的旁觀者都會成爲一個附屬品,甚至某種意義上的犧牲品。如果要較真的話,中國搖滾樂現在不只有一個教父,不論他們是真的還是被擡上祭臺的,那麼誰又是搖滾的兒子呢?父親教了我們些什麼?給我們呈現出了什麼樣的狀態?我們做兒子的又有什麼樣的義務和責任去迎合父親的所作所爲?總之一個不負責任的無論是國家還是團體,還是某種被宣揚的意識形態,還是一個不負責任沒有正義感的媒體,總是可以造就一大羣和他們一樣的人羣,就像中國古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樣。

陳鬱:“搖滾樂需要偉大的觀衆。”通過搖滾樂,或者吉他彈唱,再或者詩歌,您希望和觀衆之間達成怎樣的溝通?
吳吞:中國的搖滾觀衆都是最偉大的,他們會給予他們能給予的一切,痛仰在十年紀念演出的時候我去了,在人們pogo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一點當年開心樂園的氣氛。
現在的搖滾圈像是一個怪胎,如果沒有所謂的商業文化,我們可能不會以這種形式出現,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從中真正的去認識自己,認識這個世界,把在那個短暫的時光中體驗到的一點快樂和開心融入到我們的生活當中。

陳鬱:您的第一本詩集《走馬觀花集》在開篇引子寫道“獻給柳遇午:你說你嚐盡了自由的苦頭,現在渴望受到束縛。所以它是你的。”請談談舌頭樂隊第一任主唱柳遇午吧!
吳吞:他總是給人玩世不恭的印象,他說的許多話朋友們都不相信,總覺得他在吹牛開玩笑,可是他從來沒有開過一句玩笑,他也沒有在蘭州,北京的街道上吐過一口痰。在生活中他有輕度的不強迫症,如果你和他談戀愛,他絕不會要求你做什麼,他沒有什麼事業心,做什麼都顯得很無奈,他的那些故事都在他的腦子裏,他更適合搖滾現場。如果尋找自我是一場比賽,他肯定比我會先撞線,哈哈哈哈,我想他肯定不喜歡有人這樣評價他。

陳鬱:前些年經常可以看見您以個人吉他彈唱的形式出現在一些民謠演出場合,這一批個人作品可不可以視作一種您音樂上的迴歸?
吳吞:對於我自己來說,那是一段很艱苦的日子,就像你剛爬到半山腰,上可以見到頂峯隱在雲間,下可以聽到車馬鬧市汽車的轟鳴,而你已經走不動了,每一滴汗都顯得那麼沉重。

陳鬱:在您的個人作品中,您希望它們承載那些作用?
吳吞:對於每一個從事寫作的人來說,他僅僅是它的第一個聽衆和觀衆而已。他應該更清楚他是在什麼樣的心境下進行的創作,處於什麼樣的目的去創作,然後纔是創作的內容。我是一個聽衆我更願意去感受一首能改變我的想法讓我感到渾身發麻的歌裏到底蘊藏着什麼,就像當年第一次聽到《一無所有》的時候,我完全的震住了,可到現在我也沒有要一張崔健的簽名,或者問他是不是喜歡槍炮與玫瑰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陳鬱:您的演唱,同舌頭樂隊時期相比,感覺有點鬆弛但是還藏着鋒芒,反而更有張力,這是一個追尋平靜的開始嗎?
吳吞:舌頭樂隊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團體,前些年大家各玩各的,平時也很少聯繫。可是誰也沒有提出過他要退出。我有時候跟小龍開玩笑說“別忘了,我也是舌頭樂隊的成員啊”。寫作是我的愛好也是我的責任。

陳鬱:新作品《一萬個名字》有一種長詩般的氣質,您也出版過兩本個人詩集《走馬觀花集》及《沒有失去人性前的報告》,歌詞與詩歌在您的創作中,是各自獨立存在着,還是彼此之間有着交集?
吳吞:不論是各自存在還是交集,它都源自於生活和個體對生活的感受。

陳鬱:舌頭樂隊的《小雞出殼》,《這就是你》這一批早期的作品是如何創作出來的?
吳吞:《小雞出殼》問世的時候,已經是舌頭樂隊排練的第三個階段了。第一個階段我們處在copy和學習的狀態。第二個階段我們樂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寫歌創作,而且可以很好的去配合對方,滿足對方的要求,當然這建立在平時非常用功的基礎上,每個人每天都會有固定的練琴時間,然後樂隊有固定的合作時間。當這個時間達到了一定量的時候就進入了第三個階段,我們需要更新鮮更刺激的方式來滿足我們對音樂的需求,這時候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我記得那天下午,我們在振興村的那個排練室裏,俊德用貝斯彈了一個套子,小龍和李旦就直接跟上了,然後大綱的鍵盤也開始運作,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小雞出殼》這首歌就已經基本成型了。舌頭樂隊發行的這兩張唱片中的歌曲,基本上都是這樣創作出來的。那個時期,小龍就像上了發條一樣每天都會有新的動機出來,我那時候覺得我只需要迎合他就行了。

陳鬱:舌頭樂隊今年參加了西湖音樂節並做了壓軸演出,在音樂節上舌頭樂隊重新演繹了《一萬個名字》和《喀什的天空》兩首您前些年創作的歌曲,對此有些樂迷在網上表示不滿,您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
吳吞:如果倒過來講,是舌頭樂隊先演繹了這些歌曲,我又用吉他來唱,他們會有什麼感受?
相比舌頭早一批的強有力並整齊迸發的作品,新歌從音樂形式上似乎更加抒情化,旋律化,這可能與部分舌頭樂隊的老樂迷的所期待的不太一樣,您覺得要對這些老樂迷說些什麼嗎?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從來不覺得我和他們是對立的,我們一直在一起,在一條路上。如果有人累了,有人掉隊了,你可以選擇繼續前進還是停下來幫助陪伴,這都沒關係,我相信我們可以質疑對方,但我們不會憎恨對方。

陳鬱:李旦現在在做什麼?他不在舌頭樂隊了嗎?
吳吞:我和李旦相識這麼多年,我覺得我有很多地方對不起他,他是一個非常好的朋友,也是很好的鼓手。無論他現在做什麼,在不在舌頭樂隊,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們需要他回來,他一定會回來。

陳鬱:請介紹一下新鼓手文烽。
吳吞:他總是說“李旦是我最好的朋友,是非常好的鼓手”,然後我逗他說“那就叫他回來吧”,他會笑着說“沒問題,兩套鼓會更好的”,文烽是一個很職業又很敬業的音樂家,他熱愛音樂,在生活中喜歡和朋友們在一起,專注的能力驚人。

陳鬱:如果沒有玩音樂,您會做些什麼?
吳吞:我現在對音樂還是個門外漢,所以我還在努力的,認真的玩。我想一個能玩好音樂的人,他應該可以從事這個星球上除了少數幾項人類事業之外的所有事業。

陳鬱:樂隊爲什麼選擇在麗江排練?
吳吞:因爲舌頭樂隊的隊長吳俊德現在住在麗江。97年迷笛學校的學員和德華這些年在麗江打造了一個很好的音樂平臺,有非常好的錄音棚和排練室,我們也是非常好的朋友,還有麗江不是很大,騎自行車來去都很方便。

陳鬱:搖滾樂最大的力量源泉是什麼?
吳吞:苦難。

陳鬱:給關心你們的樂迷說點什麼吧!
吳吞:勇於面對自己,認清自己,像尊重自己那樣對待每一個生命。

二、採訪【朱小龍】


我一直都相信中國的搖滾樂一直都存在着,而且也在進步着。雖然中間有很多變異,但是現在我感覺我們又回到了相對正確的路上,我也相信曾經被現實所拖累的搖滾音樂人和喜歡搖滾樂的人心中的搖滾之火永遠不會熄滅。——朱小龍

朱小龍:
舌頭樂隊吉他手。
1996年加入舌頭樂隊。
2002年組建IZ樂隊。

陳鬱:請先談談您這些年的生活狀態?
朱小龍:四處遊走學習,陪愛人讀書和帶孩子。

陳鬱:您在國外生活這些年,請談談中國與歐美音樂與音樂人的區別。
朱小龍:因爲我去的也是不同的國家,這些國家的音樂及音樂人也有着不同的狀態,大概我的感受就是這些所謂的發達國家,他們的音樂與中國的音樂相比,從本質上講中國的音樂還是更加的沉重也更加獨特,因爲中國的音樂裏要承載更多來自無形的禁錮。

陳鬱:聽說您現在定居法國,請您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法國的音樂氛圍,給大家推薦一些法國的音樂。
朱小龍:在法國音樂還是非常普及和給人帶來快樂和思考的,在那兒玩音樂的人很多,但如果想要成爲一個職業的樂手也很難,很多音樂人的狀態都是一邊工作一邊玩音樂,當然他們受到的音樂教育要比我們早很多,中國只是需要時間,需要更好的音樂教育。
以前我沒有在法國長期居住的時候,那時我對法國的搖滾樂還不是太瞭解,所以當時我認爲法國的搖滾樂也許就是Noir Desir(黑色慾望),還有一些比較老的搖滾樂隊。但是通過這一年多的瞭解,也看過很多的現場,我才知道原來法國的搖滾樂也是非常棒非常多元化的。
法國的搖滾樂隊我最喜歡的就是Noir Desir(黑色慾望),還有法國民謠我也非常喜歡,當然還有Django(吉普賽爵士大師)。

陳鬱:您作爲一個搖滾吉他手,同時也擅長冬不拉演奏和吉普賽爵士吉他演奏,請您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這兩種音樂。
朱小龍:我首先喜歡的這兩種音樂共有的一個特性是:他們都來源於底層,而且追求真誠、自然、和諧的狀態。它們也一樣非常有力量和溫情。當然其他音樂也是有一樣的共性,只是這兩種音樂比較適合我,所以我選擇了它們。我也想在以後的時間多學習一些其他的音樂。

陳鬱:您對目前中國搖滾樂環境有什麼看法?
朱小龍:我一直都相信中國的搖滾樂一直都存在着,而且也在進步着。雖然中間有很多變異,但是現在我感覺我們又回到了相對正確的路上,我也相信曾經被現實所拖累的搖滾音樂人和喜歡搖滾樂的人心中的搖滾之火永遠不會熄滅。

陳鬱:這次樂隊重組,是源於什麼契機?
朱小龍:時候到了,也是我們應該更勇敢的去面對我們內心的時候。

陳鬱:作爲一個音樂人,聯繫你和音樂與生活的紐帶是什麼?
朱小龍:愛。

陳鬱:作爲一個吉他手在樂隊中要注意些什麼問題
朱小龍:不要讓樂隊難受就好,從音樂到生活都是。

陳鬱:有些歌迷關心您的一身肌肉是如何練成的,能給大家介紹一下練習的方法嗎?
朱小龍:我也是長期保持了一種習慣而已,以前踢過足球。可能也有一些源自於我的家庭,我的父母都喜歡運動,所以我就被傳染了。

陳鬱:關注國內的年輕樂隊嗎?給大家推薦一些年輕樂隊?
朱小龍:我聽得也不是很多,推薦談不上吧,我能感覺到現在有些年輕的樂隊重新找到了搖滾的本質。

陳鬱:請介紹一下新鼓手文烽。
朱小龍:他首先是一個非常全面的鼓手,同時也是一個有愛青年。能和他在一起合作是我的榮幸,我也希望我們能一起做出更好的音樂。

陳鬱:如果沒有玩音樂,你會做些什麼?
朱小龍:一些和孩子有關的工作。

陳鬱:樂隊爲什麼選擇在麗江排練?
朱小龍:因爲舌頭樂隊隊長吳俊德已經在麗江生活,他的好友同時也是我的迷笛校友和德華老師在這裏有一個非常不錯的排練室,錄音棚和琴行,他給予了我們很多的幫助,再加上我們也喜歡雲南,所以就來到了這裏。

陳鬱:搖滾樂最大的力量源泉來自什麼?
朱小龍:靈魂。

陳鬱:最後給關心你們的樂迷說點什麼吧!
朱小龍:讓我們更加自信和勇敢的去面對那些醜惡和不公吧!

三、採訪【吳俊德】


所有的能量都是在平靜中爆發的,這個世界更需要平靜,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平靜。
——吳俊德

吳俊德:
舌頭樂隊貝斯手及舌頭樂隊隊長。
1972年出生,少年時期接觸古典吉他,後改彈貝斯。
1994年組建舌頭樂隊至今。
2002年跟馬木爾學習冬不拉演奏,後共同組建IZ樂隊演奏貝斯/冬不拉。
後自學都塔爾,彈撥爾等民族彈撥樂器,並習得呼麥唱法。
2008年組建旅行者樂團,製作編曲演奏《旅行者》等八張旅行者系列唱片。
2012年發表首張個人專輯《七月的天空》。

陳鬱:舌頭樂隊成立於1994年,最初的成員中只有您和郭大綱現在還在樂隊,和之前的成員還有聯繫嗎?藉此對他們說些什麼吧!
吳俊德:都是很好的兄弟。祝他們身體健康,一切吉祥如意!

陳鬱:作爲樂隊的隊長應當注意些什麼?
吳俊德:做好自己纔是最大的問題。

陳鬱:愛與平靜的生活,這些會不會減損您創作的動力?
吳俊德:所有的能量都是在平靜中爆發的,這個世界更需要平靜,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平靜。

陳鬱:對於您來說,現在最大的慾望是什麼?
吳俊德:解決慾望。

陳鬱:談談您去年發表的個人雙張專輯《七月的天空》吧?
吳俊德:一個階段的音樂呈現吧,在我用我那把Wave Garden古典吉他錄音結束後,我情不自禁的抱起它親了一口。

陳鬱:您擔任製作人製作編曲演奏了《尼勒克小鎮》,《七月的天空》,《巴克圖口岸》等八張旅行者系列專輯,您最滿意的是哪一張?
吳俊德:要從聲音的品質上來說,《七月的天空》的錄音是最好的,是在麗江磨角文化專業錄音棚製作完成的。從創作性和音樂性上來說,張智的《尼勒克小鎮》和《巴克圖口岸》,小舟的《羅布泊》和《在遠方》的製作都讓我很滿意。但也有一些不足,會在今後的唱片製作上更加完善。

陳鬱:您近些年參與制作編曲的作品中,包含着大量少數民族的元素:從蒙古族的呼麥演唱,到哈薩克族的冬不拉,維吾爾族的都塔爾、彈撥爾演奏等等。您是從哪裏學來這些技藝的?又是如何做到把這些少數民族元素的精髓融合到現代的音樂中的?
吳俊德:最初學冬不拉是組建IZ樂隊的時候由馬木爾把這些西域音樂帶到了我們身邊,通過不斷的學習和民間採風,漸漸形成了現在自己的一種音樂感覺。因爲音樂是自由的,它沒有國界,所以說只要是好聽的聲音,我都會嘗試把它們放在一起,可能是來源於很多的民族,但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表達什麼。

陳鬱:您的音樂表達方式從搖滾樂轉向到民謠/世界音樂,現在舌頭重組,再次迴歸到搖滾樂,對於您來說,需要做一種內在的心態上的轉變來適應嗎?
吳俊德:不需要,因爲它們本身都在呢。

陳鬱:作爲一個貝斯手在樂隊中應當注意些什麼?
吳俊德:別老打鼓手的主意!

陳鬱:請介紹一下新鼓手文烽。
吳俊德:朋友們你們好,這是我們的鼓手文烽。

陳鬱:如果沒有玩音樂,你會做些什麼?
吳俊德:我怎麼知道。

陳鬱:樂隊爲什麼選擇在麗江排練?
吳俊德:所有的生命體,都喜歡在溫度適宜的地方生存,麗江正是此地。

陳鬱:搖滾樂最大的力量源泉是什麼?
吳俊德:愛。

陳鬱:四年前《通俗歌曲》對您的個人專訪中,您提到過您的女兒安安“生的象一顆飽滿的瓜子”,現在她已經長成小姑娘了吧,現在來形容她,您會如何描述?
吳俊德:種子已經發芽了,並茁壯成長,會長成參天大樹!

陳鬱:你喜歡被訪談嗎?
吳俊德:喜歡。

陳鬱:爲什麼?
吳俊德:因爲這是一個窗口,是聯繫我們精神世界的窗口。

陳鬱:給關心你們的樂迷說點什麼吧!
吳俊德:我們共同學習,共同進步,爲活着的靈魂做點什麼——愛。

四、採訪【文烽】


我討厭無病呻吟的搖滾樂,也不會去聽那些絞盡腦汁編一堆廢話的爵士樂,我的內心和耳朵會很直接的排斥這些。——文烽

文烽:
舌頭樂隊鼓手。
1976年生於湖南長沙。
1989年13歲時開始學習戲曲打擊樂。
1991年開始學習架子鼓。
1995年在長沙組建本能樂隊。
1997年在長沙組建橡皮人樂隊。
2003年在洛杉磯組建“Super Dumpling”樂隊。
2008年在深圳組建哈薩克精神樂隊。
2009年加入旅行者樂團。
2013年加入舌頭樂隊。

陳鬱:請問您從什麼時候開始接觸音樂的?
文烽:具體時間忘記了,接觸流行音樂應該是80年代末期。

陳鬱:談談您現在對音樂的理解?
文烽:像七十二行任何一個工作行業,付出多少得到多少。不過對音樂的用心和尊重是很重要的發心,音樂除了是我賴以生存的工作之外還可以表達我自身很多用言語無法表達的情感,音樂從來沒有欺騙過我。

陳鬱:聽說您在美國學鼓多年,請您簡述一下在美國的學鼓經歷?
文烽:我至今都在學鼓,在美國只待了小几年。在美國我有非常多的機會和很多優秀音樂家一起工作生活,也得到過很多音樂人的幫助和支持。在美國我搬過很多次家,不過每一次搬家都會有一個擺放爵士鼓的空間。TAYE 資助了我三套頂級的爵士鼓給我作爲演出和練習用,當然我也在很多著名的演出場地做過表演。那時候我需要做一些和音樂沒有關係的工作來維持我的生活,當然我也有很多時間來練習鼓技。除了鼓手我做過麪包師,搬運工,油漆匠等各種很牛逼的工作!這段生活經歷是我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陳鬱:談談爵士與搖滾樂?
文烽:都是音樂!我是爵士樂迷,也是搖滾愛好者,這兩種音樂類型中都有無數的音樂家在影響着我!我在舌頭樂隊打鼓,也在長沙做爵士音樂周,爵士和搖滾就像我的兩位好朋友!他們性格不同卻都是包含嚴謹與自由於一體!我一直在這兩位朋友身上獲取很多讓我受益匪淺的東西,比如自由,嚴謹,誠實!我討厭無病呻吟的搖滾樂,也不會去聽那些絞盡腦汁編一堆廢話的爵士樂,我的內心和耳朵會很直接的排斥這些。

陳鬱:您在香港幹過一段時間職業鼓手,那段生活帶給了你一些什麼?
文烽:“職業鼓手”這個詞很廣泛,可以靠打鼓爲生的應該都是職業鼓手。很多優秀的音樂人可以勝任多種音樂風格的演奏,可以不排斥和任何類型的樂手合作,這類樂手我很尊重。在香港做職業鼓手收入較爲穩定和保證,並且可以和很多音樂人合作。人最難做到自然,隨心,需要生活的沉澱。很多人爲了音樂改變了生活,還有很多人爲了生活改變了音樂,這些都沒有對錯可言,只要過得了自己這關!至少我沒有聽說或者看到餓死過音樂人,窮瘋的倒多!跑題了不好意思~~

陳鬱:聽說您就要當父親了,心態上有何轉變?
文烽:這是我人生全新的一課,現在才發現我對生活裏很多原本應該瞭解和掌握的東西卻一無所知,非常慚愧的是我也不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打鼓上的人(我總覺得現實生活中的自己距離心目中的自己差得太遠)所以目前在焦急等待中,希望寶寶健康!還有一點就是我覺得他出生肯定會給我很多靈感,如果他喜歡音樂或者打鼓那麼中國又多了一個“鼓二代”。

陳鬱:是什麼樣的機緣使您加入舌頭樂隊?
文烽:十多年前我在第一屆深圳的南方搖滾音樂節見識過舌頭,當時就震撼到了我!2009年經現舌頭樂隊經理人曲昊介紹認識舌頭樂隊隊長吳俊德並加入由他創建的旅行者樂團。三年前認識主唱吳吞,我們有過很好的交流。我與李旦也是多年的朋友,朱小龍和郭大綱是早有耳聞的好音樂人!後來俊德聊起舌頭重組一事我是完全沒有想過我會加入一個重型音樂樂團打鼓,之前好幾年我都沒有用過鼓棒和貝斯鼓了(之前我的鼓都是根據合作的音樂風格搭配的,一般用鼓刷演奏,也沒有貝斯鼓)。加入舌頭樂隊排練了近三個月,每一個成員都給予了我極大的鼓勵!我成功減肥20斤後纔可以榮幸演奏現在這些經典的曲目!十多年前我們在南方的夜晚喝酒聊天,現在很榮幸自己已是其中一員了!

陳鬱:作爲一個鼓手應該注重些什麼?
文烽:人品!感覺!技術,身材!包裝!人品!

陳鬱:作爲長沙國際爵士音樂周的發起人,請問您是處於什麼原因決定發起這樣一個活動,畢竟爵士音樂在中國的普及認知度很低。
文烽:就像普及你們的雜誌一樣,我從來都不知道有這本雜誌,現在我知道了,會開始關注和購買,很多東西不是生來就大衆的,在西方或者是亞洲很多地方包括香港和臺灣,越南,菲利賓大家對爵士樂是不陌生的,相信很多國人也知道爵士樂和西洋音樂,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了,而在長沙我覺得差點什麼過癮的東西,長沙有自己搖滾音樂節,民歌節,很多節就是沒有爵士樂推廣的節,我也不喜歡它叫節,也不喜歡把音樂家放到臺上45分鐘就馬上下臺,爵士樂很多都是慢慢來的,所以每晚我都是放一隊或者兩隊讓音樂家們發揮到相對的極致。而且每年我都會開辦工作坊~讓更多的不同層面上的音樂喜好者接觸到這種對於長沙相對新鮮的音樂。

陳鬱:今年的長沙國際爵士音樂週會有什麼看點?
文烽:一如既往,今年除了會有來自世界各國不同類型的爵士樂團隊演出外也會有本土的爵士音樂團隊加入!今年也會特別注重國內爵士音樂團隊的推廣!今年的爵士節爲期一個月,每一個週末兩天都會有爵士樂團的演出!這樣大家都有時間觀看!也不會聽覺疲勞! 陳鬱:作爲舌頭樂隊的新成員,談談您眼中的這些老成員吧。 文烽:吳吞有着偉大的人格魅力!堅毅從容的修行人! 朱小龍溫暖謙和而又一絲不苟!給人強烈的立場感和無限的動力! 吳俊德沉穩細膩!寬容!一個充滿空間感的音樂人。 郭大綱聰敏詭異,我的生活導師。

陳鬱:如果沒有玩音樂你會做什麼?
文烽:喜劇演員。

陳鬱:你們爲什麼會選擇在麗江排練?
文烽:環境好!朋友多!安靜!

陳鬱:搖滾樂最大的力量源泉是什麼?
文烽:我還沒有想過。

陳鬱:最後給關心你們的樂迷說點什麼吧!
文烽:多多觀看我們的演出!支持我們的音樂!祝大家健康!牛逼!

五、採訪【郭大綱】


偉大的舌頭樂隊的支持者們,你們是真正具有pogo的行動力,精神理解力和人文關懷的人,正如我們新歌裏所唱的:“你們都是中國的搖滾教父”。——郭大綱

郭大綱
舌頭樂隊鍵盤手。
1970年出生。
1990年開始學習鍵盤。
1994年組建舌頭樂隊至今。
1999年起參與制作多張音樂專輯,及戲劇電影音樂製作。
2002年組建“沐耳”電子樂團,後更名“OO”電子樂團。

陳鬱:您是什麼時候開始彈鍵盤的?
郭大綱:1991年,起因那是1990年,我所在的單位工會爲了豐富單位職工的業餘文化生活要組建一支既能辦舞會,又能爲單位的文藝演出伴奏的樂隊。恰好我們跟單位俱樂部領導關係比較熟,同時也因爲我們熱愛音樂,就報名參加了,當時我的志願是想學打鼓,但是由於反應較慢,在選擇樂器種類時晚了一步,最後只能學沒有人選擇的鍵盤。我的媽媽也是個喜歡音樂的人,於是給我買了一架鋼琴,我就開始了漫長的鍵盤手之旅,一晃就是23年了。

陳鬱:我在豆瓣舌頭小站《舌頭樂隊大事記》中得知,舌頭樂隊成立於1994年,最初的成員中只有您和吳俊德現在還在樂隊,和之前的成員還有聯繫嗎?藉此對他們說些什麼吧!
郭大綱:當然有聯繫,前年我還爲第一任主唱柳遇午先生製作了四首他的Demo。想對他們說:如果你們丫的還在搞音樂,希望我們在80歲的時候再一起玩幾場搖滾演出!

陳鬱:舌頭樂隊於2004年起就逐漸消失在大家的視線裏,這些年您在做什麼?
郭大綱:從2002年開始,我已經在創作自己的個人音樂了,並和李柏含先生組建了“沐耳”電子樂團。在2004年舌頭法國巡演回國之後,我就開始和一些其他的音樂人合作,並在持續創作自己的個人音樂。

陳鬱:生活對於您的創作有什麼影響嗎?
郭大綱:生活對於我的創作那還用問嗎?方方面面,細微到一次聚會,一個眼神,一次相遇,一盤土豆絲……

陳鬱:您有想過離開或退出舌頭樂隊嗎?
郭大綱:2005年我曾想過暫時離開,但沒有想過退出,現在我覺得那些想法是單純而幼稚的。

陳鬱:作爲兩個孩子的父親心態有什麼轉變?
郭大綱:最大的轉變就是責任感越來越強。

陳鬱:作爲吳吞的哥哥,您對您的弟弟有什麼看法!
郭大綱:他很感性,也很沉默,同時對音樂非常敏感,並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從內心深處講我是非常欽佩他的。我非常喜歡他的冷幽默。

陳鬱:現有的設備對您的創作是否會有約束?
郭大綱:沒有。我反而覺得它們會開發出我在傳統樂器當中所缺少的那部分創造力。

陳鬱:請介紹一下新鼓手文烽。
郭大綱:確切的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2002年舌頭樂隊在深圳根據地演出後的party上,當時我因爲演出劇烈的晃動而扭傷了脖子,只和他打了一個照面便被送往醫院,說實話,那時我對他真沒什麼印象。
正式和文烽的見面交談是在今年1月份“旅行者”樂隊在麻雀瓦舍的巡演調音期間,我悄悄地走上舞臺,看着文烽在擺弄他那些零七八碎的看似也很專業的傢伙事兒,並上前問了他幾個問題,當時他也已經記不清我是誰來,但他非常有禮貌的回答了我的這些問題,然後在演出結束後的烤全羊長桌宴上,我們一直喝到凌晨,俊德介紹我們倆認識。他當時瞪着他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說:“哇,久仰大名。”然後我說:“彼此彼此。”
現在我們在一起排練的非常愉快,我們會經常說:“烽爺,您又瘦了。”我偶爾也會加上一句:“你是不是該留個雞冠頭啊。”他馬上會說:“哎喲大綱,你和一位世界鼓王長得一模一樣。”
文烽是非常專業的鼓手,對於舌頭樂隊那些複雜的節奏型適應的很快,儘管有時他會顯出一臉疲憊和無奈的說:“這種節奏型一定不是鼓手編的!”
當然他現在已經能很輕鬆的玩這些節奏型了。
他是個有文化修養的鼓手,對文字和旋律的變化都非常的敏銳並有深刻的理解力,和他合作我感到很榮幸。我想他也應該這麼想吧,哈哈哈。

陳鬱:如果沒有玩音樂,你會做些什麼?
郭大綱:我無法想象這樣的生活,因爲在那個迷惘的年紀沒有別的選擇,再加上我從小就對音樂有濃厚的興趣,我還能幹什麼呢?

陳鬱:樂隊爲什麼選擇在麗江排練?
郭大綱:這要歸功於我們的隊長吳俊德和經紀人曲昊,他們倆在麗江給我們創造了非常好的排練生活條件,所以不用我決定,挺進大西南!

陳鬱:搖滾樂最大的力量源泉是什麼?
郭大綱:就是搖滾精神唄。

陳鬱:給關心你們的樂迷說點什麼吧!
郭大綱:這我得好好想一想……偉大的舌頭樂隊的支持者們,你們是真正具有pogo的行動力,精神理解力和人文關懷的人,正如我們新歌裏所唱的:“你們都是中國的搖滾教父”。


——文章來自《通俗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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