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巖三傑與紅星許巍
當年覺得竇唯是一個小天才,但今天看來竇唯是一個超越時代的大天才。這首他的《黑色夢中》有着太多的意象。
竇唯把一首歌變成了一部電影,其中有着諸多超越音樂的元素,比如“最好閉上你的嘴”後的支支吾吾,和穿插其中的“哈!”,都讓這首歌變得豐富動人。其實這首歌的旋律也很動人,另類但不刻意。
整首歌在貝斯和鼓的壓抑循環中進行,很有點宗教音樂的意思,穿插一些鈴聲的點綴,讓人進入一種昏昏欲睡的狀態。然後竇唯除了展現他音樂的創作能力之外,還展現了他極爲特別的嗓音,從低八度唱到了高八度。一般歌手都會以能唱高音爲榮,但竇唯兼具了低與高兩種特質。
如果你認真聽歌詞,其中也有不少金句,比如“我的寂寞和我的淚,我的表現是無所謂”“最好閉上你的嘴。喔,對,這樣纔算可愛,儘管別人會感到奇怪。這不公道,我不能接受”,都準確的描線了一種生存狀態。
這條MV是滾石唱片1994年時期爲竇唯拍攝的,雖然今天看起來略顯粗糙,但準確的捕捉了竇唯音樂中的感覺,在一種壓抑荒誕的氣氛中進行。特別是其中過去的北京影像,尤其讓我覺得懷念。
我是多麼希望當年的竇唯可以一直做着《黑夢》,而不是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但對於竇唯自己來說,也許今天這樣纔是他最希望成爲的樣子。作爲粉絲,只能祝好,但他現在的音樂,我已經毫無共鳴,只能一遍遍聽《黑夢》
中國搖滾界最動聽的歌之一,張楚的《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這個MV同樣是張楚導演的作品,可惜並不那麼優秀。
這首歌在當時顛覆了人們對搖滾的認識,因爲其實這是一首民謠方向的歌曲。但因爲當時魔巖三傑叫的太響,所以這首歌也被當成了一首搖滾抒情歌曲。
在吉他爲主力的搖滾界,一首小提琴和吉他配合的柔歌顯得格外特別。是那種好聽,但又不是劉德華,你能很自豪的和別人說自己喜歡的歌,在當時傳唱甚廣。
於是竇唯圈了一羣像我這樣的另類青年,何勇圈了一羣朋克青年,張楚則圈了一羣文藝青年。這三個人好像是故意培養出來的一樣,卻是很偶然湊到一起的。
MV中,一上來就是賈宏聲。他爲了這首MV現學的小提琴,很認真嚴肅的在雪地上拉着旋律。他在生活中也是張楚的好友。所以當他自殺身亡的消息傳來後,對張楚的打擊很大。
賈宏聲主演的自傳體電影《昨天》曾經讓我頗爲感動,本以爲會是他人生中的轉折點,戒毒重回影壇,但最後看到他還是未能擺脫這種命運,深感惋惜。
MV中還出現了王學兵,現在同樣因爲吸毒被抓,但工作室後來又發聲明說沒有證據證明王學兵吸毒。不知道哪個纔是真的。
楚爺自己這邊,老了很多,精氣神也有所下降,但仍在音樂界堅守,做自己的作品,已經是萬幸。
“四大天王,除了張學友算是個唱歌的,其他的都是小丑。”
當年在一本音樂雜誌上,我第一次看到了穿着藍條海魂衫戴紅領巾的何勇,和他的這句話。他當時成了港臺媒體一致討伐的對象,直到紅磡。
說實話在何勇的歌裏,我只喜歡這首《鐘鼓樓》,但比起張楚的敏感羞澀、竇唯的高冷、許巍的憂鬱,我更喜歡何勇的活力四射。他的形象是最標準的搖滾明星。在演唱會上,何勇極具煽動性,帶着歌迷一起嘶吼躁動,熱度不亞於ACDC等大牌樂隊演出。
他的這首《鐘鼓樓》還有比較近的宋胖子的《安河橋》都是北京的頌歌,是北京人心中的北京。在北京人心中,這裏並非國際大都市,只是一個故鄉,而且是一個已經消失的故鄉。
“單車踏着落葉,看着夕陽不見”
後來的何勇經歷了太多的挫折,這裏面很大原因是他的病情,在這裏不想再說。之前看高曉鬆節目,他說道:何勇是一個戰士,他一直沒有妥協。也曾經在一個小紀錄片裏看到何勇自己說商演太少,說:怎麼活啊!
關於何勇的一條最新消息也是讓人悲傷的,也不想再說。我並不想表達一種廉價的憐憫,我只希望何勇在這個時代可以寫出新歌,做他的付費音樂,也許是一條新的路。我會很榮幸可以買到他的新專輯,向我的朋友炫耀。
希望何勇可以生活的更好
許巍,這個名字是很多人青春的一部分。多年以前,我在一天深夜,聽到國際廣播電臺正在放這首憂鬱消沉的《我的秋天》,被深深吸引。這也是我第一次聽到許巍。
我想象中的許巍就是一個普通的城市青年形象,所以後來看到MV里長發陰鬱的許巍,頗感覺有些錯位。現在的許巍其實更符合我最初的想象。
我最喜歡的許巍專輯是《在別處》,他在其中展現的才華不輸給任何一箇中國搖滾人。當時很多人都以爲他會成爲中國的Kurt Cobain。因爲大學校園裏的學生都在吼着:愛情像鮮花它總不開放!慾望像野草瘋狂地生長!但沒想到許巍第二張專輯就出了《那一年》
所以很多人說許巍背叛了搖滾,就像很多中國搖滾樂手一樣。但第一張專輯其實只給許巍帶來了貧困和疾病。當時他已經無法進入錄音棚錄歌,精神接近崩潰。許巍自己後來說,爲了治病,他一直堅持長跑,慢慢掙扎出了人生的低谷。
有次看許巍訪談,他說自己原來不怎麼愛說話,近些年則變成話嘮了。說這話的時候許巍始終帶着笑,整個人是自然舒展的。
所以說實話雖然許巍後期的歌我並沒有什麼共鳴,比如《藍蓮花》《曾經的你》,但我由衷的爲他現在的狀態高興。
許巍其實一直就是在寫在唱自己心裏的旋律,做最真誠的表達。他每個時期的人不一樣,寫出的歌也不一樣。
在他出道的時候,有個朋友問他怎麼寫的歌那麼難聽,怎麼就寫不出張學友這樣好聽的歌。許巍當時無法成爲張學友,後來無法成爲Kurt Cobain,現在也無法成爲別的什麼人。
是的,他只要做許巍,就足夠好了。
就像我的上一代人總是在聽崔健,我也總是在聽魔巖三傑和許巍。他們在那個時代是我和其他千千萬萬像我一樣同齡人的代言人。那個時代也是我們最好的時代,每次想起,都好像還是昨天。只有照鏡子的時候,我們纔會看到一張張,已經開始衰老的臉。
作者:@澳洲李市民 (https://weibo.com/u/16768688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