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野:我多想每天每夜都在路上

編輯、記者 / 小粉 可小扯 文 / 孔明明 攝影 / 黃燕 部分圖片由摩登天空提供

  • 宋冬野
  • 後輩民謠歌手。他以憨態可掬的體態,木質般的嗓音,尖銳地反映社會現象的原創歌詞,溫暖並強烈的新民謠曲風獲得許多文藝青年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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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推薦歌曲:《董小姐》《安和橋》《莉莉安》《鴿子》等

兩個人,兩把吉他,宋冬野在臺上往往會點起一支菸,在煙霧繚繞的燈光裏,安靜的爲大家唱歌。

“我喜歡巡演路上的感覺”
“民謠就應該是真實的,也是應該能輕易打動人的”

有人說:“唱民謠中最胖的應該就是宋冬野了吧”。聽到這種評價時,宋冬野往往只是嘿嘿一笑,他甚至有點得瑟的在《抓住那個胖子》裏唱道:“你高興麼 / 你高興麼 / 你瘦你高興麼 / 你心煩麼 / 杯具了吧 / 我胖我高興啊”,一副滿不在乎的屌絲模樣,聽者卻心甘情願的被他吸引。

生於 80 年代北京的宋冬野,落地 8 斤 4 兩。1997 年香港迴歸之際,第一次摸到了吉他,並開始自學用紅棉古典演奏單音版小學鼓號隊樂曲第一套。2003 年高中時,開始創作屬於自己的歌,大學執導了兩部音樂劇,後來又跑去從事圖書方面的工作,同時繼續進行民謠創作。
2010 年 11 月 10 日,他獨立小規模發行了限量個人專輯《雪泥鴻爪》,收錄了 11 首音樂作品,2011 年加入麻油葉民間組織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活躍於多場音樂演出,開始了新的發展。

從剛開始免費跑場演出,到現在全國售票巡演,宋冬野的名字越來越多的被人提起。有時候會讓人忍不住想,那麼多唱民謠的,憑什麼他就一下火了起來?但是當站在臺下,看他坐在柔和的光中緩緩唱道“你的名字解釋了我的一生,我的餘生卻再也沒有北方”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呈被擊中狀,你會心的在燈影間笑笑,明白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子帶給了你怎樣的珍貴。

宋冬野的創作速度並不快,他經常在尋找一種情緒,找到了,才能寫出一首歌。他唱出的每首歌都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故事,有一段或大或小的回憶。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
在一個人的時候,聽《安和橋》,很容易就跟着宋冬野的聲音回到了曾經逝去的日子,彷彿在時間緩慢的流逝中,記憶發酵成潮溼的雨水,帶着說不清的傷懷。這個時候,不免矯情一把,感慨懷舊或許纔是真正的出路。

爲寫《安和橋》,宋冬野足足醞釀了 3、4 年的時間。他之前的家就在安和橋邊上,在那裏,他認識了一個姑娘。“抱着孩子的姑娘和擦汗的男人”,擦汗的男人就是宋冬野,那天他家的貓生了小貓,他在網上發帖找人領養,那個姑娘跟他約在安河橋上見面,抱走了一隻小貓,便成了他筆下的“抱着孩子的姑娘”。
“這首歌裏每句話都寫的是我自己的故事,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
“我覺得像‘我要飛得更高’那種太不接地氣兒了”。

剛開始進行創作的時候,宋冬野還在上學,什麼都不會,“瞎玩唄”。他用一把吉他、一個破木箱子寫出了自己的第一首歌、第二首歌和第三首歌,但是最後又都通通銷燬,於是現在的我們再也聽不到他那些“瞎玩”時期的歌曲了。“以前的歌太傻逼了”,宋冬野說起那些歌來,彷彿在講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那些歌沒有思想,講的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我看來沒有任何價值”。

在那段獨立音樂人都要經歷的跑場時期,他接觸了不少音樂人。演出完大家一起喝酒聊天,每次聽到別人講出來的經歷,宋冬野就開始覺得不自在,他覺得自己的人生跟那些創作者們比起來實在太平淡、太匱乏了。
“我經歷的還太少”,宋冬野有些遺憾的說。所以他仍不停地在創作、演出、到出走,這次邀請花粥到全國進行巡演,“還是想繼續增加自己的經歷,這樣才能創作出來更有價值的歌曲。”

說到巡演,宋冬野有點陶醉,“自己可以到處走,還有地方可以去,還有人等着你,如果你巡演一次,你也會愛上那感覺。”

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舞臺唱給不同地方的人聽,認識不同性格的朋友,性格豪爽的宋冬野熱愛這種生活。每次演出完,都會跟工作人員和新認識的朋友一喝喝到後半夜,天南海北的聊,聽每個人講自己的故事,交換各自的人生感悟,肆意又痛快。

他說最近最高興的一次演出是在成都一個名叫“盒子”的小酒吧,老闆和他是老鄉,都是北京人。宋冬野在臺上唱,老闆在臺下跟觀衆一起聽,演出完把當天演出的門票錢全都給了他,還請大家一起吃飯喝酒。“覺得特別溫暖”,說到這些事兒,宋冬野的語氣格外柔和。

巡演便意味着他需要拿着琴到處走,在不同的地方短暫停留,然後離開,但是宋冬野卻說自己是一個追求安定的人,顯然這跟大多數人心目中的安定不太一樣。
“我所謂的安定,大多數人不理解,可是我覺得現在特安定。”宋冬野淡定的吐了一口氣,“什麼叫安定?天天上班,然後回家陪媳婦孩子吃飯,就叫安定?我現在能彈琴,能唱歌,還能夠了自己的生計,有吃有穿,也不追求其他別的東西。喜歡唱歌就能唱歌,還有那麼多人願意聽,這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兒啊。”

2011 年 7 月 26 日,宋冬野正式加入獨立音樂廠牌“麻油葉民間組織”,廠牌的創始人是民謠歌手馬頔,人稱馬老闆。麻油葉有馬頔、不二、堯十三等多名民謠歌手,宋冬野也找到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麻油葉組織的自我介紹裏說,他們這些人都愛音樂,如同愛自己的家人朋友和性伴侶。也許他們並沒有歌唱祖國、歌唱黨,歌唱美好的新生活。但是,據說,他們愛這一切。而他們,也只是想讓更多的人聽到沒被大家發現的好音樂,知道還有一羣人在堅持着去做自己熱愛的東西,感動着自己。成員雖大多矯情,扯淡無所顧忌痞態盡顯,但當你看到歌詞,還是會知道他們因爲什麼而感動。
今年宋冬野被摩登天空看上,要籤他。他只有一個要求,不能脫離麻油葉組織。如今,已經簽約摩登天空的宋冬野,同時仍是麻油葉民間組織的成員。他還在繼續和他們一起並肩走在前行的路上,唱着更多真實的歌,唱給生活,唱給自己。


《文藝生活週刊》×宋冬野

《文周》:在麻油葉的日子裏,對你來說最重要的經歷是什麼?
宋冬野:最重要是有了一羣能夠互相學習,互相深入交流音樂的朋友,在生活上也都是好兄弟。比如馬頔,可以在我連啃饅頭的錢都沒有的時候每天跑 30 公里來給我送吃的,比如堯十三,可以在網上教我各種音樂軟件的使用等等。他們現在已經全都搬到我家來住了,我們會一起想未來該怎麼走,一起解決各種困難,在某人陷入感情問題的時候也能互相充當知心大哥。當然我們也會有分歧,甚至會動手打起來,但都不會超過半小時就沒事了,這是特別可貴的。

《文周》:簽約摩登後,你說你不會脫離麻油葉,這兩者之間你要怎麼平衡呢?
宋冬野:不會脫離麻油葉是肯定的,而且摩登也很支持我這一點,兩者之間也會有一些很好的合作。麻油葉更多的是生活,摩登更多的是專業,兩者都是不可或缺的,都對我有非常大的幫助,在我看來就像方便麪和火腿腸一樣。我想這個事情不需要什麼平衡,剛開始心裏還有些顧慮,這一段時間下來,很和諧很簡單。

《文周》:當時爲什麼會創作《安河橋》這首歌?有沒有想過它會打動那麼多人?
宋冬野:我出生在北京安和橋,我搬走之後我的奶奶也一直在那兒生活。每次回安和橋都是特別高興的事兒,學吉他,打遊戲機,去網吧刷夜,坐河邊和朋友神侃,吃我奶奶做的飯,都是在那兒,也是安和橋的人和事讓我慢慢的成長。後來因爲要修地鐵,那邊拆遷了,有一天路過那兒,從南到北,那兒即將面目全非,爲了紀念那裏就寫了這首歌。其實我沒有想過要用我的東西去打動更多的人,我只是把自己的感情記錄下來,讓它們回憶起來顯得更美好,沒有人會從歌詞裏看到我當時真實的故事和感情,但能讓聽歌的人從我的音樂裏感觸到他自己的生活也是件好事吧!

《文周》:《董小姐》的背後有着什麼樣的故事?
宋冬野:董小姐其實只是一個抽蘭州煙的友人,她經歷了很多事情,自己一個人在不同的地方闖蕩,遇到很多困難卻一直很樂觀的去解決,喜歡搖滾,喜歡民謠,是個很可愛的姑娘。

《文周》:之前麻油葉表示想在十年以後成爲中國民謠的中堅力量,現在民謠的一些前輩,有哪些是你很欣賞的?
宋冬野:我們一直很矯情的想在若干年後從前輩們手裏接過中國民謠的大旗,也確實在一直努力着。我最欣賞的民謠歌手是萬曉利,張瑋瑋,以及一些一直默默無聞的歌手,比如我的老師任東。我瞭解民謠就是因爲萬曉利,當時陰差陽錯買到他 06 年那張專輯,聽着《陀螺》哭了一夜。《北方的北方》那張專輯現在也一直每天都在聽,每次聽都有不同的感覺,感覺那簡直就是自己永遠無法達到的一個層次。張瑋瑋老師的爲人是我最欣賞的,謙遜,平和,幽默。他給過我很大的幫助,在生活和音樂上都不厭其煩的指點過我,我很感激他,他和郭龍老師的《白銀飯店》也是我聽過的最好的專輯之一。

《文周》:音樂、文學、愛情,這些在你的生活裏是什麼關係?
宋冬野:這三者除了音樂我好像稍微懂一點之外,其他兩個真是完全不懂。我從小到大隻認真的看過兩本書,一是三國演義,二是哆啦 A 夢,所以我實在不敢提及文學這個事兒。硬要說文學的話,那它在我眼裏應該是和音樂放在一起的。至於愛情,個人認爲那是必需品,並不是生活的屁,它可以在生活裏多增加一半美好的感覺,我希望它是穩定的,可以成爲生活的一個重要基礎,不需要相敬如賓也不需要事事強求,能有一個家的感覺,一種安和橋的感覺,自然也就無愧於生活了。

《文周》:用一句話評價你自己?
宋冬野:一個一直和最初的理想死纏爛打,與心愛的姑娘和最好的兄弟一起面對生活的,跑來跑去賣唱爲生的胖子。


via 文藝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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